澳洲漫画家Michael Leunig画过这么一张漫画:一个男人百无聊赖地陷入躺椅中,瞪着电视荧幕上的日落景象发呆,同一个画面,其实就在窗外。我也画过这么一张漫画:一个灵 修导师和他的信众围坐在草坪上,灵修导师口沫横飞,述说着天上的月亮有多么多么美丽,他的信众听到如痴如醉,没有人留意到,一个人也没有,月亮就在天上,不声不响照着这个荒谬的人间。
昨天隐匿提起她在网络上读到这段文字:“坐在有河的露台上我才发现,原来淡水这么美!但是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,非得要有人伸手给我们看,我们才能看见?”我想起了那两张漫画,以及一件往事。那是2004年12月末尾,海啸还没有袭击南亚,我还没有学会 “Tsunami”这个字,我还在印度中部某个偏远山区的克里希那穆提中心,一个人住在树林里,天天走路,走很多很多的路,或者猫在自己的小屋里看书。
偶尔从书中的世界抬起头来,发现屋外灌木丛中有一只,从来没有看见过的,造型十分奇特的鸟,非常惊奇,惊奇到近乎害怕的地步。那种害怕,现在回想起来,就是老人家常常说的“敬畏”吧?惊奇和敬畏,皆是因为对这造物的杰作一无所知。我是后来翻查鸟类图鉴才知道的,这种鸟叫做戴胜……咦,我怎么讲到这里来了?
有时候我会去图书馆借用电脑上网。有一次收到一个朋友的电邮,她兴致勃勃地告诉我,她正在读奥修的书。我不喜欢奥修,他不过是灵修游乐园里的一只鹦鹉,我连提都不想提他的名字,我绕过他,我回信说:“你不需要任何人伸手指给你看,才知道月亮是这么美的……”
再怎么要好的朋友,再怎么亲密的关系,也不能够视为理所当然,忘了保持适当的距离,一不小心就会闯进对方内心的布雷区。彼此时不时在细细碎碎的小事情上互相践踏,一次又一次地,一点又一点地,动摇着两人建立在误解与成见上的交情,有一天,忽然就整个地塌了下来。
这些,当年的我,根本不懂。直到今天,我也还是没有学会,到底应当跟人保持多少距离,才是适当的。似乎跟不同的人,须要保持不同的距离。算了,做人做到这么绑手绑脚,倒不如做回自己,就算这样会失去所有的朋友。真的还在乎彼此的话,就从废墟中重新爬起来吧。否则,就从彼此的尸首跨过去,分头过各自的人生。
(摘编自新加坡《联合早报》 文:林其米) 2014年1月9日
他又说了我心中的话了
我想认识他
也不想认识他
有些事留在幻想里
比较美好